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杨景澄冷笑:“不是娘娘,难道能是圣上?此事王守良至关重要,他乃章家世仆,大管家王守业之胞弟,除了娘娘,还有谁能使的动他?”

丁年贵缓缓吐出了三个字:“章首辅。”

杨景澄呼吸一窒。

“实不相瞒,我一开始,也以为是娘娘。”丁年贵语调平缓的道,“所以我不便与李金子纠缠。毕竟,我是娘娘的人,公然教唆您与娘娘离心……”丁年贵笑笑,“我得多活的不耐烦?”

“但后来再仔细想了想,觉得章首辅的嫌疑更大。”丁年贵极为耐心的道,“您也说了,章士阁是章家的承重孙,精贵的了不得。换个人,您杀了便也杀了,三番两次挑衅您,休说砍头,凌迟了他章家都难有二话。但,承重孙,是不一样的。”

“他是个绝佳的招牌,您从此与章家不死不休、绝无半点和解可能的招牌。”

“可其实,对章家而言,又有什么损失呢?”

“一个不晓得眉眼高低,只知道肆意妄为,镇日里不是招惹了这个、便是得罪了那个。”丁年贵嘴角微勾,“谁家养了个这样的混账,当真是八字不休。”

“因此,宰一个混账,换准太子一条命……世子觉着划算不划算?”

“那是他亲孙子!”杨景澄的嗓子发干,出生在宗室的他,只见过至亲长辈如何溺爱,从未考虑过亲祖父能把亲孙子的头挂上城墙。尤其是,章士阁的跋扈,必定是全家围着可劲儿宠,才宠的出来的!他又不是没见过章家的庶子,再嚣张,在他成为储君候选之后,也不敢掠他锋芒。

丁年贵清楚,杨景澄不是不知道有些人狠起来,可以六亲不认,只是不肯信而已。

“每逢杀人案,我们寻找凶手时,有个屡试不爽的技巧……谁能收获最大的好处,谁就是凶手。”

“圣上对华阳郡公早有杀心,人尽皆知。”丁年贵脸色难看的道,“借圣上的手杀华阳郡公,您又在千里之外。待您折返京城,怕是早已尘埃落定了。”

“而且,以章士阁为诱饵,算得上阳谋。便是您没有驰援徽州,只消世人皆知章士阁死死得罪了您,他死了,便是您杀的。”

“不愧是当朝首辅,当真好算计!”

丁年贵的分析,清晰明了,比李金子的版本不知道合理的多少倍。杨景澄却没有全信。他再次极认真的看向了丁年贵:“我要以最快的速度发信入京,向华阳哥哥示警,你能做到么?”

丁年贵苦笑:“世子,我只是个东厂番子,信可发,郡公是否能收到,我说了不算。”

杨景澄沉默了好一会儿,方用低沉而郑重的语调道:“我希望,娘娘没有那么不顾我的感受;也希望你不要忘记,于我而言,野心永远是次要的。江山社稷、天下黎庶,乃至手足之情,都远远凌驾于野心之上。”

“我对兄弟皆如此,包括……你!”

第299章 报信    丁年贵心头一颤,欣喜与愧……

丁年贵心头一颤,欣喜与愧疚同时涌上心头。欣喜于杨景澄真的把他当兄弟,愧疚于在这场阴谋中,自己一直在不动声色的推波助澜。杨景澄出仕时间太短了,很多事确实难以察觉。而他,早已在红尘中打滚数年。至少王守良在城墙上祸水东引时,他就笃定了章首辅有阴谋。

但,章首辅,无论怎么做,他的第一目标都应该是华阳。换言之,此刻对杨景澄是有利的。

丁年贵不喜华阳,盖因他最先入的锦衣卫,次后调的东厂。或许对杨景澄而言,华阳是纵容宠爱的;是聪慧公正、能创中兴的。但丁年贵始终无法忘记华阳的残暴与无情。

比起那位动辄虐杀、对锦衣卫极为苛责的老上峰,杨景澄简直可爱到无敌。尤其是,他也曾有个这么憨吃憨玩、与人为善的兄弟。兄弟已经遍寻不见人影,因此,对杨景澄,他真是恨不得把一切好的都捧到他面前。哪怕他只是个蝼蚁,哪怕他只能尽绵薄之力。

张了张嘴,想说什么,又再次闭上。